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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再见旗袍女

有了这个开光观音符,我的心里踏实了点,但是一到晚上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更要命的是我最近不知为什么居然失眠。
可以说,我现在所有的精力是白天用来对付饥饿,晚上用来对付失眠。
在和谢有才一块吃晚饭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因为夜晚已经来临了。首先我想到的是去网吧,村子里有两个黑网吧,也不贵,通宵就十块钱。网吧里每到晚上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有小姑娘,但是比较少,有几个不是戴着鼻钉儿,就是染着红蓝毛,黑色的指甲,手里夹着烟,还穿着黑丝袜,最要命的是年纪都不到十七八,张口就骂操他妈。
这种地方躲鬼倒是安全,可是满屋子这种鬼不像鬼,满屋子烟熏火燎,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已经租房子了,每晚再多花十块钱,而且白天还得睡觉,不能干活,这种买卖绝对划不来,再说,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那么,显而易见,这种方式被我否定了。再说来谢有才家住,前面就已经说过了,这老小子时不时的搞一回非法同居,所以我就不做打算了。
这些都否定了,看来我还得晚上一个人在小屋子里睡,那么,我考虑的重点还得重新转移回来。事实上,我所担心的问题也就是失眠的问题,只要我能睡着了,你就是在我面前晃荡一宿,嗓子喊哑了的叫,我照样睡我的,你又能奈我何呢?
解决失眠的问题其实也挺简单,最通俗的,买点安眠药,可是我是真的犯不着,我这岁数就吃安眠药,再说,买安眠药也得医生开处方,何况我也没有钱。现在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喝醉酒,书上有云,大醉,鼾声如雷。刚一想到这种方法我就开始实施,谢有才每天每顿都离不开酒。
然而对别人如果管用的招数,到我身上恐怕还是不太灵光,倒不是我能喝,酒饮千杯不醉,而是我刚用五分钟喝下去一大杯白酒,紧接着我就用十分钟把这些白酒全部吐了出来,有人说,那是你喝得太急了。
我想要说的是,如果慢慢喝,我连二两都喝不到就会往上反胃,很不幸,我的胃不太灵光,身在曹营心在汉。
不过酒精还是起了作用,我感到难受,很难受。
临走的时候,我脑子还算清醒,拿走了谢有才那把已经旧了,一直没用的切菜刀。
回到我的小窝,借着脑子里的那股迷糊劲,我赶紧脱衣服,钻进被窝里。我把那把切菜刀就放在我的枕头底下。这是我妈告诉我的辟邪方法,因为刀之类的利器都是金属做成的,就有一股寒气,而鬼就怕这股寒气,一旦他感觉到你有这些利器护身,它就会害怕,就会躲得远远的,不会再来。平时,如果你睡觉老做噩梦或者是所谓的鬼压身,喘不上来气等,那么你晚上睡觉时就要把剪刀或者切菜刀之类的凶器放在枕头底下,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噩梦,鬼也不敢近身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睡着了,时间大概仅是晚上九点多。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那就是睡得太早,以至于半夜三更醒来。而我还喝了酒。准确的说,我是渴醒的。迷迷糊糊拉亮灯,嗓子眼火烧火燎,还没下床就四处找水喝。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屋子里没有现在我可以喝的水,只有地上那个矿泉水瓶子,里面是我排泄出去的水,我总不至于废水循环再利用吧。
我想躺下继续睡觉,可是嗓子眼儿实在是渴的难受。即便是躺下闭上眼还是睡不着。我只好坐起来穿上衣服。唯今之计只有起来去门外边那个自来水龙头处接点自来水喝,我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居然不知道屋里储存一点喝的水。主要是每天在谢有才那儿呆的时间太长,而这个屋子又太小。
我起来,四处看了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只好拿起自己的刷牙缸子,想都没想就打开自己的屋子,走到不远处那个水房前打开水龙头接水喝。
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嗓子舒服了许多,被凉风一吹,人也清醒了许多,突然,总好像感觉哪有点不对劲儿,我一回头,最后一口水就没有咽进肚子里去,而是张口喷了出来,形成一股七彩虹般的雾,只可惜晚上没有太阳,看不到七彩虹般的光。
不远处的昏黄的路灯下,那个漂亮的旗袍女就站在那里,脸上好像充满了笑意,但是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种阴笑,一种临刑前的断头饭。
我感觉到我的手在抖,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酒后误事。看来前辈所总结的至理名言是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怎么办?我在心里问自己。虽然有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有回头率,可是此时此地叫这么漂亮的一个美女对自己行注目礼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也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办法,看来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有昨天晚上那一个选择。
我举起手中的刷牙缸子示意,告诉她我要放回去,然后跟她去。
一个美女迷人的微笑恐怕会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疯掉,除非你不是一个正常男人。我很正常,可是此时我却感觉有点冷。是那种痛入骨髓的冷。牡丹花下可以呆,但是绝不死,人可以风流,但是不要做鬼。这是我的原则,我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是我不能不考虑我身后那帮关心我爱护我的人。
我一步一步地向我的小屋走去,心里开始后悔今晚喝的这点酒,我狠劲地骂自己,并且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但是毕竟眼前这一切都发生了,我掏出钱包里那个观音开光符,只是一个破铜片子,狗屁用不顶。想要甩手把它扔了,又有点舍不得,毕竟也是自己二十块钱买的。
在进屋子时,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她并没有跟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现在离我的位置比刚才还远点。所以我在进屋子放刷牙缸子的同时,偷偷地做了一点事:拿出了我的无敌童子尿矿泉水瓶和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把旧切菜刀。切菜刀我掖在腰带里,右手照样拎着矿泉水瓶子。我关了灯,锁了门,咬着牙向着路灯下的她走去。
她好像看到了我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眉头皱了一下,哈哈,知道我无敌童子尿矿泉水瓶的厉害了吧。只可惜昨天没有让你魂飞魄散,没办法,我不懂那些道道,单凭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伤着她已经不错了,我应该知足了。只可惜一个祖国的大好青年就这样丧命于这么一个美丽的女鬼之手,如果待会一定要死,那么我一定求她把我奸了,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至少能自我安慰一下。
一切都是昨天的样子,我们两个依然相距那么远,顺着那条小路很快又走到了那个位于水塘边的小屋前。屋子亮了,她看着我,昨晚的那一幕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此时我没有别的选择,就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夏明翰,我想起了方志敏,我想起了董存瑞,我想起了邱少云。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要向英雄们学习,现在向英雄们学习的机会就要到了,但是临死之前我总得喊两声口号吧,比如,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只可惜我连团员都不是,只是在小学三年级戴过红领巾。
咱是个男人,不能叫女鬼瞧不起,临死也要有男子汉气概。于是,我昂起头,挺起胸,大步就要往里迈,就在这时,腰部一个东西顶了一下,我还带着一把切菜刀,还有无敌童子尿矿泉水瓶,有此两大法宝,天下妖怪何足道哉。
打定了主意,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就在这一瞬间,我就想好了一切见机行事。打她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然后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然后我明天就搬家,搬的远远的,搬到市里去,我叫你再追,我找一个管住的公司,我和别人住到宿舍里。
我进到了屋子里,还没有适应,就感觉右手里无敌童子尿矿泉水瓶不翼而飞,紧接着我的腰带一松,我感觉好像是我的裤子在往下掉,我赶紧伸手提住,切菜刀也不翼而飞了。我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给解除了武装。而且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这女鬼也太他妈的厉害了。简直就不是鬼,连我怎么想的都知道。
这下我也彻底死心了。既然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索性就完全放开吧。如果她愿意在背后捅我一刀,那我也没有一点办法。我看了一下屋子,屋子里的摆设挺简单,有一张桌子,还有两张木头椅子,我一屁股坐在了其中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就看到了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面前。我的嗓子又干起来,可是我要拼命地忍住,谁知道这是不是一杯迷魂汤,或者就像《西游记》里面演的那样,白骨精给唐僧吃的馒头都是癞蛤蟆和石头变的,谁知道这杯茶水又会是什么变得呢?
她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我看着她,椭圆的白皙的脸庞,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是现代美女的标准,白底荷花的旗袍衬托出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东方女性的神韵。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就死吧,能死在她的手下,尤其是被她先奸后杀,我值得。
我高声说,死就死吧,你也别折磨我了,来吧。说着就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她愣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你们这种女鬼不是都先奸后杀吗?什么采阳补阴?
她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马上就喷了出来,你没见过吧,我就见过鬼咳嗽。她咳嗽了两下,才平息了下来。好像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合适,马上又严肃起来。
她看着我,表情有点凄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我反倒有点不知所措。终于,她说,你说得对,我其实是一个女鬼,在此地已经有了近百年。
当这句话终于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反而感到了轻松。她继续说,你应该看过《倩女幽魂》电影吧,我就和里面的聂小倩一样,一个孤魂野鬼,每晚就在这四周游荡。和电影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姥姥类的妖怪,并没有人控制我,叫我勾引男人,采阳补阴,并且供它吸食。也就是说,这方圆几里地内,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游魂。
想到聂小倩,我开始露出同情的表情,聂小倩曾经是多少男人心中的女神啊,面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完全可以和聂小倩媲美。尽管如此,我还是大着胆子问,可是你为什么要残害那些过路人呢?
我没有残害过过路人啊,我从来就没有残害过任何一个过路人。
是吗,我的心稍微安心了一点,可是,我听别人说,有一天晚上,一个喝醉了酒的年轻人被你吓死了。
你说的那个村子里的传说啊,我真的没有吓死过人,我也没有听说过晚上吓死的年轻人,那只是别人的传说,或许真的有晚上死在路边的人,喝多了摔在路沟子里而死的,那也很正常啊。不能晚上死个年轻人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啊。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她说的或许是真的,不可能因为死了一个人就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毕竟谁也没有看见。再说,我现在也开始怀疑谢有才所说的那些话,谢有才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始至终就不太相信,因为他老喜欢和我开玩笑。
奥,我感叹一声,那你是谁?
民国年间,北平城里有一个著名的八大巷,当时的八大巷是北平城红极一时的烟花之地,在八大巷里有一家怡春阁,怡春阁里有一个当时红遍北平城的姑娘叫玉莹。这个叫玉莹的姑娘之所以出名,不光是因为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冷若冰霜。
我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电视电影里常看到的镜头,一张妓院的床上,坐着一个绝色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常抱着个琵琶,卖艺不卖身。
那时候,王孙公子,巨富商贾,闻其名者络绎不绝。但是无论是谁,玉莹都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怡春阁里来了一个当时著名的军阀,随身带了一个姓张的副官。就在他们出现在玉莹面前时,姓张的副官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玉莹的脸,玉莹的眼睛也没有离开姓张的副官的脸,因为谁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在很小的时候是青梅竹马,尽管那时候他们还小。很多年过去了,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个场合相遇,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是,当那个军阀想要非礼玉莹时,姓张的副官开枪打伤了他,然后就带着玉莹开始逃跑。
但是整个北平城到处都是军阀的人,在追逐中,玉莹替张副官挡了一枪,这一枪正中要害,玉莹就这样刚开始对自己的生活充满希望时死去了。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的生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了,没想到的是,张副官出现了,她在心里感谢上苍,她愿意为张副官做任何事情,这一愿望却这么快就实现了。上苍就是这样给她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张副官在逃亡途中就这样匆匆把她葬在了此地。从此,她的一缕英魂就聚在此地,她希望姓张的副官还能再出现,可是,一眨眼,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她再也没有见过张副官来过。
很俗套的一个故事,好像已经听了很多遍,按照套路,我问,那我能帮你做什么?因为一般这种故事接下来就是挖坟取出骨灰之类的东西然后重新埋葬,以便于转世投胎,或者就是帮她寻找那已经失散或者死去的情郎。这两种情况我都不喜欢,但是我还得问,毕竟这么漂亮的女鬼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果然她说,我已经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我只希望再见他一面。
你这不是开玩笑嘛,世界这么大,我上哪里找去。
你一定能找到他的。
你看过《倩女幽魂》吗,里面的那个书生宁采臣,我就是那样的人,大姐,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完成你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呢,我现在连正式工作都没有,饭都吃不上,大姐,你就另请高明吧。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年轻人是怎么死的,你想看看我的本来面目吗?她发出一阵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这女鬼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都说女人脸比翻书快,这女鬼也他妈的一样。我赶紧说,求求你了,大姐,我不是不给你找,只是确实找不到。
她拿眼瞪着我,凶光毕露,我只好又说,那我尽力给您找吧。
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找到,否则,哼哼,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好吧,我一定找到。我很沮丧,我终于把自己装进了这个设计好了的圈套里。
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我马上就精神起来,看都没敢再看她一眼,就向门外走去。刚一出门,我就撒脚丫子跑起来,也不管她在后面追不追,所幸的是没有再掉进水塘,只是一口气跑进村子里。